焦点访谈：色情网站利益链透视 通过广告拿分成
提到手机色情网站，有一位母亲为自己未成年的孩子担忧，她说：“我在这里流泪，却有人在那里数钱”。那么与手机色情网站相关的利益链条是怎么运行的呢？本文是焦点访谈节目个案分析实录。《焦点访谈》2009年11月28日播出《聚焦手机网络色情（四）》，以下为节目实录
演播室主持人 敬一丹：
您好，观众朋友，欢迎您收看《焦点访谈》。
近来，《焦点访谈》节目持续关注手机色情网站的问题，我们看到了色情网站手机上的蔓延，看到了它给人们，特别是青少年带来的危害，探寻了色情内容之所以能在手机网络上肆意蔓延的原因。
提到手机色情网站，有一位母亲为自己未成年的孩子担忧，她说：“我在这里流泪，却有人在那里数钱”。那么与手机色情网站相关的利益链条是怎么运行的呢？我们今天通过一个个案来了解一下。
解说：
今年4月，浙江金华警方发现一位网民连续几天在凌晨出入网吧，向手机网站上传色情文件，进一步调查发现，仅在金华市就至少有40多人靠经营手机色情网站谋利，相关的手机色情网站达到100多个。
成本低，赚钱多，是这些色情网站共同的特点，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免费对手机用户开放，他们赚钱的方式都是从广告商手里接广告，然后再从广告商那里获取分成。
郑方华 手机色情网站经营者：
我们从广告商手上接到一个广告，下载一个给我们多少钱。
解说：
据了解，手机网站的广告大致有两种，一种是一般的产品宣传，这种广告只要手机用户点击观看，网站就可以得到相应的收入，另一种是必须下载或者点播，也就是用户产生消费之后，网站才能从广告商那里拿到分成，而在色情网站上大部分的广告属于后一种。
施凯源 手机色情网站经营者：
就比如说一条彩信、一条彩铃，你用户下载收费是两块钱，我们从中到八毛钱。
解说：
看来直接与色情网站联系的就是广告商。广告商是一种中介机构，在圈内又被叫做广告联盟。这种广告商专门从企业或广告主那里承揽来广告业务，再将广告放到各种网站上吸引人们点击或者下载。那么他们在手机色情网站的泛滥中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据警方侦查，一个叫做脚印联盟的广告商与金华市很多色情网站都有联系。
王某 脚印广告联盟负责人：
当时做法就是以正规的广告去推正规的产品，会发现用户量永远是不够的，远远无法满足广告主的要求，比如说他要求你一个软件一天能有一万个用户安装，我做不到。正规的网站是做不到的，这个时候就要寻求其它路径，我们发现实际上流量很大的网站，往往并不是正规的。我们找到这种流量来源，才发现这种软件安装量就上去了。
记者：
你指的不正规是什么呢？
王某：
就是黄色网站。
解说：
为了提高广告的点击量和下载量，脚印联盟这样的广告商专门寻找色情网站来投放广告。那么委托脚印联盟来推广广告的广告主，包括手机增值业务提供商是否知道自己的广告被放到了色情网站上呢？
据王某交待，脚印联盟做的大多是下载点播类广告，这种广告通常是一种叫做手机增值业务提供商的企业委托他们做的，这种企业又被叫做SP提供商，就是大家熟知的彩信、彩铃、游戏这些手机增值业务的提供商，这些提供商为了让更多的人使用自己的彩信、彩铃等业务，就将这些业务给广告商去推销。
记者：
广告主是怎么找到你们联盟的？
王某：
很多时候是我们联盟找到广告主。
记者：
这些广告主会在意你们通过什么方式来推广他们的产品吗？
王某：
并不是很在意。
记者：
也对你们没有什么要求吗？
王某：
没有什么明确要求。
记者：
那他们终极的这样一个目标是什么？
王某：
扩大他的用户群，他没有办法，因为他们需要用户量，需要用户的注册，他们需要这些量去提高他们的收入，需要这些去充实他们的财务报表，他们需要投资，这是他们的目的。
记者：
能否这样理解，这样的压力下，对于一些采用低俗网站这样一种推广的方法他们也是默许的？
王某：
在当时是默许的。
解说：
就是在这样的默许下，手机色情网站这个赚钱的平台，不仅没有人管，还受到这一层层利益既得者的共同保护。据了解，过去有关部门也对手机网站进行过不定期的检查，但是很多时候，检查还没开始，消息已经事先传给了色情网站。
王某：
检查一般是广告主通知，广告主会通知我们产品下线，我们会通知站长产品下线。
记者：
广告主怎么会知道这样的信息？
王某：
因为广告主跟SP是有合作的。从后果上来说，一旦发现，比如说发现他们广告有违规的地方，对他们来说，这个影响是更大的。
记者：
那他们通知你什么内容？
王某：
他们通知一般就是，我们最近的产品要下线。
解说：
手机色情网站越多，在这些网站做推广的彩铃、彩信等手机增值业务卖得就越好，手机增值业务提供商获得的利润就越高，这样的关系使得部分的手机增值业务运营商在利益面前失去了基本的道德底线。
值得注意的是，手机增值业务提供商靠色情网站得到的收入最终还会与手机运营商，也就是中国移动、中国联通，或者中国电信来分成。也就是说手机用户在浏览色情网站时，下载了彩信、彩铃、游戏这些手机增值业务会向手机运营商缴纳相应的手机费，然后运营商留给自己15%，其余的85%交给增值业务提供商。
这样就产生了与手机色情网站相关的一条利益链。当广告主将业务交给广告商也就是广告联盟去推广，一些广告商又将这些广告发到色情网站上吸引更多的人下载。反过来，手机用户通过色情网站下载了彩铃、彩信等业务，要被运营商扣掉相应的手机费，这笔手机费会由至少这四个环节来共同分享。直接提供下载平台的手机色情网站、在色情网站投放广告的广告商、将业务交给广告商去推广的广告主、为广告主提供费用结算通道的运营商，在这条利益链条中，只要SP增值业务提供商知道了相关部门检查的消息，这个链条之后的每个环节都会知道。而SP又是如何知道的，就很让人费解了。
记者：
按你的说法，在一些不良网站上投放广告，其实也是你们这个行业里心照不宣的一种潜规则？
王某：
从利益角度来说肯定是这样的。
解说：
如今金华市40多名与色情网站有关的人都已经被依法逮捕，同时被逮捕的还有为这些色情网站提供网站服务器的北京拓风公司负责人，为色情网站提供手机网站建站程序，并进行日常维护的广州典中（音）计算机科技有限公司负责人。同时在这些色情网站上投放广告的脚印联盟经营者王某也被取保候审。尽管这样，警方仍然认为，这次打击根本没有触及到利益链的实质部分。
江春傲 浙江金华市公安局网警支队支队长：
打击网络色情，或者说打击网络低俗之风，这个专项行动我们感觉到已经搞了好多年。在每次搞的时候都要说打击利益链的问题，但是从这个案件当中，我们感觉到利益链远远没有触及到，我们所打掉的这些都是在利益的末端。
解说：
还是这条与手机色情网站相关的利益链条，很明显，在这个利益链条上，处在最末端的就是色情网站，在它之上，与它相连的其他各个环节的商家或者集团都从色情网站的经营中获取了一份利益，但因为种种原因，他们每次都会潇洒脱身。
曹荣庆 浙江师范大学工商管理学院教授：
犯罪过程背后合法的、非法的，一系列的利益链牵涉其中，所以不破除这个利益链，我觉得所有我们的努力，都是治标而不是治本的。
演播室主持人 敬一丹：
按照行业规定，手机增值业务提供商不能把手机增值业务，比如彩铃、彩信或者手机游戏，交给广告商去推广，他只能在自己的网站或者平台上推广这些业务。但是为了追求利益的最大化，这些手机增值业务不仅到了广告商的手里，还被层层转包，最后成为色情网站谋利的工具。在整个手机色情内容传播的利益链上，经济利益成为各个环节的最大追求，而社会责任却被丢到了脑后。对此我们将继续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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